（引子）

问大家一个问题，交通路口的红绿灯，司机行人越线就罚，是金刚？还是菩萨？

 

（一）

在开始讨论之前，先讲个“伯牙学琴”的故事，这个是引发“高山流水”的前奏曲。

 

伯牙学琴于成连先生，三年不成，至于精神寂寞，情之专一，尚未能也。成连云：“吾师方子春今在东海中，能移人情。”乃与伯牙俱往。至蓬莱山，留宿伯牙曰：“子居习之，吾将迎师。”划船而去，旬日不返。伯牙近望无人，但闻海水洞滑崩澌之声，山林寂寞，群鸟悲号，怆然而叹曰：“先生将移我情！”乃援琴而歌。曲终，成连回，划船迎之而返。伯牙遂为天下妙矣。

在学生和老师教学关系的典型场景中，“三年不成”的学生很大可能会导致老师的“金刚怒目”。学生犯了错误，有的老师批评学生之时，便如怒目金刚，斥责之言如狂风暴雨，直刺学生肺管，以期求得切学生之肤，令其改正，然效果往往无法长远，甚至求近也难。

 

成连先生的伟大之处正是用“菩萨低眉”的教化手段，“春风化雨，润物无声”，终使“伯牙遂为天下妙矣”，成就“高山流水”的千古佳音。

 

为此，我们说：金刚怒目，不如菩萨低眉。

 

（二）

在企业管理领域，关于金刚与菩萨交相为用，我们听过的说法也不少。有人说：“不生事，不怕事，天下无事；能善人，能恶人，方能正人。”能善人，是菩萨心肠，与人为善，发心为善。能恶人，就是指金刚霹雳手段，当有人触犯了企业管理的原则和底线时，必须毫不犹豫。

佛经上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：一菩萨发现商队中混进了一个强盗，而且这个强盗准备寻机把商人们杀害后抢走财物。菩萨自然不忍，寻思到：我杀了强盗，就犯了杀戒，就要堕入地狱，而不杀强盗，就会导到更多的生命被杀害。这虽是两难，但菩萨以宁可下地狱也要拯救众生的精神，把这个强盗杀了。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是德，但能祛人之恶全人之善，是大德。

 

为此，我们又说，既要有菩萨心肠，还得有金刚手段。

 

（三）

禅宗里有这样一则故事。徒弟学艺多年，出山心切，赶去向师父辞行。

“师父，我已经学够了，可以独闯天下了。”

“什么叫够了？”师父问。

“满了，装不下了。”徒弟答。

“那么你装一大碗石子来。”徒弟照办。

“满了吗？”师父问。

“满了！”徒弟十分自信。

师父抓起一把细沙，掺入石中，沙一点儿没溢出来。

“满了吗？”师父又问。

“这回满了。”徒弟面带愧色。

师父又拿来一个茶壶，往里面倒水，水没有溢出。

“满了吗？”师父又问。

…… 徒弟终有所悟。

 

此故事中，师父对徒弟的批评心平气和，充满哲思。没有居高临下的说教指责，也没有义正辞严的横眉冷对，全然没有金刚怒目。虽然所作所为所言均是批评徒弟，但是处处菩萨心肠，徒弟也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师父的意见。

 

（四）

一会金刚，一会菩萨。笔者自己都快绕晕了，那我们到底该如何“待人处事”呢？

 

依笔者之见，待人和处事都像金刚的，是孙悟空，嫉恶如仇，但九九八十一难，步步维艰。待人和处事都像菩萨的，是唐三藏，虽执意求取真经普度众生，却经常显得软弱无力，进取无门。

 

以菩萨之态待人，以金刚手段处事，才是高高的佛祖境界，也是商业领导者成事、成人的不二法门！

有例为证。以下故事由格力董事长董明珠亲口讲述：

 

我升任营销部长不久，做了一个规定，上班不准吃东西，不准窃窃私耳，不准互相交流讲话。如果没有事情做，你就给我看书。当时我们的内勤人员觉得我只是说说而已。

 

直到有一天，我从别的办公室走到内勤办公室，大概只有五秒钟的时间，我们下班铃声就响了。但是在铃响之前，我看到我们的员工在吃东西。当时我就罚了他们的款，然后他们又找了一个理由说，我们也没有办法，是某某人带来给我们吃的，你要罚不能罚我们。我说那更好，那你们就罚五十，他就罚一百。我们那个罚一百块的员工，家庭条件是非常困难的。那时我们的工资才多少呢，做后勤只有八百块钱一个月，罚一百块钱对他来说是很大的数字。

 

下班以后，我从我的口袋里拿了一百块钱给他，并告诉他说那罚款跟这一百块钱不是一回事。那个款已经上交了，这是我给你的一百块钱，是因为你家庭困难，我给了你这一百块钱，但不等于是把这一百块钱的罚款还给你。通过这样的处罚，让公司里的员工意识到了我们应该遵守制度。

 

对于董明珠，有人说她霸道强悍，有人说她六亲不认。上面的故事，充分演绎了董明珠的铁血柔情。

 

（五）

金刚手段处事，菩萨心肠待人。人称中国企业教父的柳传志也和孙宏斌演绎过类似的故事。

90年代初，柳传志大量时间花在香港联想时，联想市场二部经理孙宏斌突然发力。“孙要从一个大船里面造一只小船出去，那怎么能行?”柳传志觉得，民营企业家五彩缤纷，有人愿意冲，有人保守点，都应该支持，但冲的时候你别踩了底线，“这事咱们一定要说清楚”。什么是柳传志心中的底线，“企业利益第一”肯定是一条。

 

柳以爱才，识才，善于培养人才著称，但若有人触犯其原则与底线，他也会立刻施以霹雳手段。1990年5月28日，孙被警方羁押，7天后被逮捕，25个月后判决，主审法院判决“挪用公款”罪名成立，刑期五年。

 

更加精彩的在后面。孙宏斌获减刑释放后，1994年3月，在北京一个饭店，柳传志和孙宏斌又见面了。孙宏斌回忆，那一次见面，倒也没什么尴尬的，自己是诚心诚意认个错。“他为什么还愿意见我呢?大概觉得我这人还不错。即使在那个事情发生之后，他对我也很欣赏，柳总这种地位，不是我想和他走得很近，就能走得近的”。除了认错之外，他也没绕弯子，希望柳能支持他东山再起。

 

当日同席的人还有联想元老李勤，柳传志端起酒杯，观察着这个曾经的爱将。彼时，他50岁，孙宏斌31岁。柳传志欣赏生命韧性特别强的人。柳本人性格就极为坚韧，对坚韧之人，有天然的欣赏。此刻面对孙宏斌，金刚手段已经释放过了，他再次动了菩萨心肠。1995年初，在柳传志和中科集团董事长周小宁支持下，顺驰和联想集团、中科集团成立天津中科联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。联想出了500万，中科出了500万，孙宏斌又筹了500万，1998年，孙买回了联想与中科的股权。“当时柳总出这笔钱，本来就是为了支持我。”

 

（六）

凭君莫话封侯事，一将功成万骨枯。---【唐】曹松

 

历史上哪一个开疆拓土的帝王不是杀人如麻？杀人如麻，但不能滥杀无辜。在商业世界，要用规则杀人。伟大企业家做事雷厉风行，说一不二，赏罚分明，奉行能力绩效导向，在制度和规则面前，铁面无私，六亲不认，不讲情面，你违反了制度，违反了规则，就要杀你。

 

真正优秀的企业家都是赏罚分明，严守规则，制度导向，都是理性的。企业要靠竞争淘汰机制，要靠严格的制度体系和流程体系，贯彻绩效体系，以竞争淘汰。能力不行，速度跟不上，就会被淘汰。企业家要善于制造组织的危机感和绩效紧张感。使高绩效者在组织内如鱼得水；低绩效和不创造价值者，惶惶不可终日，随时有可能被杀头。

 

靠机制、制度来杀人，就是能力贡献导向。把能力不行、业绩不行的人干掉，没有贡献就要淘汰。无论是谁，没业绩、没能力就下来，就不能在企业混，六亲不认，以奋斗者为本。在企业里面能否升官发财不是老板说了算，让你下台是机制、制度说了算。靠机制、制度杀人，这就是企业家要讲的理性。杀人时，企业家既是感性的又是理性的，做企业必须是能力贡献导向，必须是绩效导向，不能养懒人。所以，真正的伟大的企业家，他能够靠机制、靠制度、靠规则来淘汰那些不能为企业做出贡献的人。

 

用规则杀人，正是处事的金刚手段。把不适合的人及早从队伍中分离出来，保持组织的活力和战斗力，这是对奋斗着的菩萨心肠！

 

（结尾）

回到本文最开始问大家的问题，红绿灯是金刚，还是菩萨？答案已是不言而明，交通路口的红绿信号灯正是基于处事的金刚手段，严格执法，去践行保护生命安全、保证道路畅通的菩萨心肠。

参考资料：

1.        【独家专访柳传志、孙宏斌】两个男人不得不说清楚的故事，盒饭财经，何伊凡，2017-07-17。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tYDcvqVUR92icVfIzJjqJA

2.       格力董事长董明珠的真面目，她到底有多狠！确实震撼，智汇商道，2017-04-22。https://www.sohu.com/a/135760215_742581

3.        一个伟大企业家的四大特质：爱才如命、挥金如土、杀人如麻、学习如痴，华夏基石e观察，彭剑锋，2017-05-29。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2GN37qSHTaSVoMkf1Cwr1w